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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严父 勇于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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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综合报道,新加坡总理李显龙早前接受当地媒体的英语访问时,畅谈父亲李光耀,这篇访问之前未刊登。
     
       以下是李显龙以儿子身份谈父亲的访问摘录。
       
       问:李光耀先生是一位怎样的父亲?
 
       李:他是一位很严厉,但很好的父亲。他政务繁重、日理万机,家里的事多数交给母亲来管。但他的存在、想法,以及对我们的期望,我们是感受到的。他很严。他若不赞成某件事,即使不多说,你也会知道。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在。发生危机时,他是家里的主要人物。当我患淋巴癌,或当我的(第一任)妻子过世时,多亏有他的精神支持。不是因为他说了些什么话,而是有他陪伴,感觉雨后就会天晴。
 
      问:那些危机发生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没有改变?
 
      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逐年增进,而这是建立在每一个事件、危机和共享的快乐的基础上……在许多家庭里,父亲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塑造你、影响你,成为你效仿的典范。
 
      问:总理成长时,哪些关于父亲的回忆是最美好的?

        李:很小的时候,他带我们去看火车。我们晚上去东陵福(Tanglin Halt),看火车到站的情况,看站长把(向前方驶来的列车示意可安全通行的)铁道令牌交给车长。那对我是非常有趣的经验,我当时很小,不过五六岁。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去金马仑高原度假。半路会在吉隆坡的火车站里的酒店歇脚,然后去月台看火车。他打高尔夫球,我小的时候他鼓励我学。我跟着他打了好几年的高尔夫球。他带我漫步在外国或总统府园地里总理官邸斯里淡马锡(Sri Temasek)的高尔夫球场,那是跟他共度时光和聊天的机会。他不花时间做无谓的事,但会腾出时间陪家人。
 
        问:你会怎么形容与他的父子关系?你们曾经拥抱过吗?
 
        李:没有,他不轻易流露感情,我们家也不习惯以拥抱来表达情感。我们对彼此非常尊重。他很重视我们,我们对他也有非常高的敬意。Unknown Object
 
        问:李先生对人要求很高,也很注重纪律。你在成长过程中,如何应付?
 
        李:学业不是大问题,我们多少都有读书的动力,无需父母鞭策。我的学业成绩还算行。念书的那些年,我往往不是全班或全级第一的学生。但只要我已尽力,而学业还应付得来,他们就认为没必要操心。父母更多时候对我们的要求是在于做人,而不是做事。他们帮助我们发展自己的兴趣。我本来对音乐没兴趣,直到1966或67那年,我14岁,母亲买了一支竖笛给妹妹或弟弟,他们不要,我就让音乐教师给我授课,把竖笛和书本都拿了过来,学习读乐谱和吹奏……我过后加入乐队,吹单簧管和低音大喇叭。父母鼓励我发展音乐的爱好,但没有逼我去参加音乐考试。所以我们算是个相当随意的家庭。父母要求我们品行端正,不能摆架子,讲话时要语法正确,不能讲粗话。这或许是他们比现在的家长严格的地方。
 
       问:你有没有调皮的时候?被惩罚过吗?
 
        李:我想偶尔应该有吧。母亲负责确保孩子们听话。不过如果他对你哪里不满,你会知道的。
 
        问:如今你身为人父,有没有尝试仿效?

        李:我跟他不同,我的孩子成长在不同的年代,他们有不同的同伴还有互联网,我们得用不同的方式抚养他们。

        问:你会给子女们什么忠告?
 
        李:我不知道怎么做,实际上把生活经验传给下一代是很难做到的事。他的书《李光耀:新加坡赖以生存的硬道理》,起初的版本是通过书信提出忠告的形式呈现,他让孙子们读初稿,要听反馈。这种形式的信无法引起孙子的共鸣。这一代人不同了。所以最后《硬道理》以非常不同的形式面世。这是人生的难处之一。你必须亲身经历,才能从中吸取教训。人在很年轻或很成熟的时候,可能愿意向父母学习,但间中都是要走自己的路。我们的年代是如此,我孩子的年代更是如此。
 
    问:总理,李先生曾说他看电视时注意到你有一些小动作很像他,如你拉衣角的样子。你认为你比较像母亲,还是父亲?
 
        李:我的性格不像他。他比我强势得多,更倾向以很直接的方式面对事情。我有我做事的方式。但我不像他那么要强。
 
        问:已故的李夫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李:她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们的关系很密切。他非常重视她的忠告和观点。在政策和国事方面,他和部长共商决策,但对于人民和他的形象及表述方式,她有看法。我想她的看法有道理,所以他接受。多年的恩爱夫妻,多少会变得有点相似。父母的性格迥异,即使到了晚年互不相同,但他们却非常匹配。
 
      问:总理,你和父亲闹僵时,是否曾经需母亲帮忙调解?你是否曾经需要请母亲做中间人?
 
      李:没有,我不曾有过这些复杂的问题。我知道有些家庭有这些问题,但我算是幸运的。
 
      问:总理,你父母有没有传授夫妻相处之道给你?
 
       李:他们时不时有提,主要是:做夫妻是一辈子的事。我谨记于心。
 
       问:你父亲有没有在你结婚前给你一封信?
 
       李:有的,信的主要内容是他以自己的经验给我忠告,教我如何维持美满婚姻。他费很多心思和我们保持联络。我们在海外念书时,他和母亲每个星期都写信给我们,而我也会回信。母亲的信是手写的,父亲的信则是由他口述,别人替他打字,有两三个字间距。他会在打字出来的信件上修改或添加文字,如在末端手写一两段话。你看他投入了多少心思。每封信有五六页长。这些信我还收着,希望没被白蚁吃掉。
 
      问:他有左右你的择偶决定吗?
 
      李:配偶是我自己找的,我想我们都合得来。
 
      问:你认为别人最常误会李光耀的是什么?
 
      李:我认为他不会在意全世界的人怎么看他。别人认为他是一个严肃、重视逻辑思考和理性分析的人。我想他对许多事情感觉很强烈。在人际关系方面,他对母亲和子女,也有很深的感情。他或许不轻易表露,但他是性情中人。
 
     问:你最怀念他什么?
 
      李:他有很多方面值得我们怀念。但最重要的是,跟着他,你会相信不会有损失,你会没事,一切都能克服。因为他的经历和贡献,让我们感到自信,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很独特,他在新加坡扮演了一个独特的角色,我们很幸运有他这样的人。
 
     问:你希望后人如何纪念他?
 
     总理:他从来不为这个问题心烦。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是一位父亲,是国父。他一手打造出这个国家。他是一位很严厉却很好的父亲。他有很多方面值得我们怀念。最重要的是,跟着他,你必定受益,不会有事,一切都能克服。
 

         另外,李显龙之前接受新加坡华文媒体访问时,谈到李先生的建国事业,为人处世之道以及领导风格。他也谈到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和他与父亲的关系。
 
         李显龙说,他父亲的一生同新加坡分不开,而他的使命感为总理带来了启发。
 
        他说:“他同时是父亲,同时也是总理,所以从我们家人角度来看,其实并没有所谓家人的生活。他是时时刻刻在工作的。我相信如果我父亲不是他的话,我可能也不是我现在这个人。不过我想他待人处世的做法、他的使命感,你看到他,你知道如果你有机会能够这样做,你也应该尽力而为。他觉得新加坡是他的责任,是他办出来的,他对新加坡人有这个责任,要照顾好他们,要替他们创造出一个更好的未来,也要鼓励他们,甚至激励他们,做出他们所想不到他们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他表示,他从政是受到自己的成长环境影响而不完全是父亲的意愿。
 
        他说:“我长大那几年,刚好是新加坡建国前后几年,是动荡的年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也跟着报章上的报道。其实我们在学校跟朋友也谈这些事情,小学都谈这些事情,我想今天小学生不会谈这样的国事,所以无形中、潜移默化地,我们也吸收了这个时代的潮流,这个时代的大趋向,也被这个潮流带动。”
 
        大时代的趋向让总理印象深刻,说到父亲所经历的动荡及艰苦的建国岁月,总理一度哽咽。
 
        他说:“我们可以说他是一个时代的英雄,因为他经历过大战,经历过因为他经历过战争、日战时期,反殖民斗争、很动荡的时期,是一个全世界性的大变化。时势造英雄,但是他也制造了时势,因为他在这个动荡的背景中,使新加坡能够稳定,能够成长,能够发达起来,是那个时代。现在是一个新的时代了。我看新的需求跟以前完全不相同。所以领导的方式也必须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看资政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他很清楚他当总理,他所能够做的他做了。”
 
        然而在新领导方式下,还须坚持基本原则,包括李光耀先生尽力维持的清廉制度。
 
        他说:“我看维持一个清廉的制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很难维持,因为往往你必须做很难的,很困难的决定,因为关系到某个官员,甚至是某个部长。他做错了事情,你的责任是你必须依法追究。你不能够说,这个是我的同志或者是我的下属,所以我偏袒他,我庇护他,我就可以宽容他。这个他一生里也做了不少,好几次。所以一直他很多年来,他都坚持着要上工下班,公事包自己提,不是让人家拿的,因为它毕竟是责任。就如他有一次所说的,他并不是一国之尊,其实是人民的第一个公仆。”
 
        在李显龙的记忆里,父亲李光耀事事以新加坡为先,就算卸下职务后还是忧国忧民。
 
        他说:“比如说我们讨论要不要允许人家来投资开赌场?他就有意见。当时年轻的部长,意见不一致的。有些觉得应该这么做,有些比较保守,觉得我们不应该走这条路。不过他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做,应该去尝试,因为这个是一个新的环境,这个是一种新的旅游景点。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会吃很大的亏。其实很多事情,他是很开放的。我知道李先生有时看到
 
        一些报章上的舆论,觉得所谈的并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有时也想再做一份演讲,再试图说服新加坡人,其实不要太自满,不要觉得我们已经到位了,但是我们告诉他,你做够了,现在轮到我们这一代领导人,这个是我们的责任。”
 
       他指出,李先生和同僚创建了新加坡,也创建了能够持续的体制,这是他留给新加坡最珍贵的资产。
 
        李显龙说:“没有他,我看没有今天的新加坡,这个是大家公认的。但是创建了一个国家,重要的是能够持续下去,能够有领导接班,能够从一代传到下一代,能够继续繁荣昌盛。但是能够超过第一代,制度化、规范化、系统化,能够成为一个很稳定的,很靠得住的一个体制,我看这个很少国家做得到。”
 
 

 
李显扬回忆父亲:他有原则及勇于表达观点
     
        回忆起父亲李光耀的处事风格,次子李显扬表示父亲有自己的原则,也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他接受媒体访问时说:“(父亲)拥有一种气节,这不单是一种对或错的问题,更多是他会依照自己的信念做事。(这些决定)不一定显而易见或最受欢迎,但他仍愿意提出。”
 
        李显扬也说,很多人会视李光耀为非常严厉的一个人,但他其实也会吸纳和接受他人的观点。
 
        “虽然不一定认同,但他仍会接受大众意见,也偶尔会对一些事情改变自己的看法。”
 
        李显扬认为父亲这种弹性和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并非众所周知。而对于一位掌权已久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谈及父母关系,李显扬称李光耀和他夫人柯玉芝有着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绝不是一个分清尊卑的关系。
 
       他说:“在很多事情上,父亲都会和母亲商讨,也尊重她的意见。维持一段感情需要费很多精力,但我认为父母两人却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
 
       李光耀的逝世牵动了国人的心,不少公众也通过社交媒体表达慰问。

 


 
何晶:李光耀可能改变了世界
 
        新加坡总理夫人何晶在Facebook上感谢网民的慰问时指出,建国总理李光耀不但改变新加坡和亚洲,也可能改变了世界。
 
        她昨早在Facebook个人网页上发表贴子说:“总统府园地绿色的草地上昨早可见一层薄雾,那似乎是一种道别。”
 
        她说,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新加坡,为了建立不论种族、语言与宗教且和平与和谐的世界,我们应该将李光耀留下的遗产传承给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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