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言论》6月27日刊登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和荣鼎咨询创始合伙人荣大聂的《中国经济的十字路口》,文章提到自2013年以来,中国计划推出的多项改革政策,悬而未决,结果严重。
该文的分析,着重于中国过去七年经济改革政策的得与失,内容涵盖四个重点:
一、中国的经济策略失误使国企负债累累,不按市场经济规律建设经济并改革国企,导致失败;
二、中国抗疫初期的失误,让原来日益低下的国际声誉雪上加霜;
三、香港的国安法有违人权,将导致在港外企离港;
四、中国还没展示决心通过市场化调整,使经济实现长期持续增长。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亚洲第一大经济体,中国经济的盛衰直接影响亚洲的繁荣和发展。中国近期的经济改革和走向,自然和我们息息相关。但是,我也想提出一个比较宏观和以历史角度分析中国经济演变的观点,和各位读者分享。
中国古代有本《盐铁论》,详述国企专利的利弊是相对而非绝对的,在于如何运作。据我观察,今天中国的经济建设是两种经济体系和三种资本并行运作:
一、国企的经济体系:负责重工业与大型基建任务,例如高铁港口、海洋船务、造船、航天、卫星、航空、机场、飞机制造、石油开采、石化水利、发电,电机,电网,重机械制造。
二、民企的市场经济体系:负责轻工业生产、汽车、电动车,家电、手机电脑、电器、小型机械、纺织、医疗设备、教育、娱乐、电信、物流、电商、商业、银行、保险、理财等服务行业,且都开放给中外私营企业。
三、在华的外国企业如美国与韩国的手机,家电;德国,法国,日本的汽车以及医疗设备,各种工业产品,纺织品、球鞋、电机,包括所有的家庭必需品,全在中国设厂制造,享受各种投资优惠,既可外销又可享受中国的14亿人口大市场。
中国享有“世界工厂”的美誉,经过40年的发展,在多个行业领域已是全球最高效率,最齐全、最廉价,最快捷的供应链。原因是中国地大、人多、物博,工程师众多。今天的越南,一个国家的工业生产力,只等于一个广东省东莞市的规模。
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产业结构、民企和外企的参与程度,可能有别于欧美经济体系,但它毕竟还是自成一格,总体上支撑着中国40年来的快速经济增长。中国国内的专家会解释说这是“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也印证了“只要会捉耗子,黑猫白猫都是好猫”的道理。
今天中国的崛起,应该说是和中华5000年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中国历史自古就有“强汉盛唐”的说法,从那个时候直到清朝中叶,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占全球30%。可惜慈禧太后闭关自守,满清政府无视人类的第一次与第二次工业革命,继而中国国运衰落,受到西方八国联军侵害。继鸦片战争之后,中国一蹶不振,割地赔款,这段长达百年的屈辱,深深烙印在几代中国人的心里,至今还是中国学生历史科目必修的内容。
中国将主导第四次工业革命
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是英国人怀德于1767年发明蒸汽机,使人类的生产机械化。第二次工业革命是1861年美国人发明电力,使人类的生产电气化,这两次工业革命促使19世纪欧美的经济迅速发展,为日后成为帝国和殖民主义国家,提供了强大的经济实力。从16世纪开始,欧洲帝国对非洲、亚洲,美洲进行了殖民侵略,抢占领土,掠夺资源。后期,中国也是受害者之一。
人类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是美国人于1946年发明微电子,并衍生出数码(digital)与模拟(analog),因而产生了电脑与电信。又于1970年代成功把模拟与数码融成一体,而产生了互联网,进而衍生出便携式电脑与手机;而手机又不断优化,产生了1G,2G,3G,4G。现在中国的华为领先5G技术,又有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及其他私企领先信息科技业务。这说明今天中华民族正在恢复2000多年前强汉盛唐的世界地位。
今天人类开始迈入第四次工业革命。过去的三次工业革命是基于单项的动力科技,而这次是包涵了八种科技:人工智能、新材料、新能源、量子通信与计算、基因工程、核聚变、区块链。中国人已在四种科技领先世界,另外四种科技可与美国看齐。
上述种种说明了40年以来,中国采取的经济建设是有效且十分成功的。今天是中国需要世界,但世界也需要中国。世界的经济全球化在过去的70年经验是成功的,互利共赢的,上世纪80年代的亚洲四小龙、90年代的四小虎和21世纪的中国,都说明了全球化经济有利于大部分国家和区域的经济发展。
中国的抗疫政策,初期确实有失误之嫌。然而,当北京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时,就采取了极端严厉的封境和隔离政策。从各种疫情的数据看来,中国在4月份已经把疫情控制下来。5月,6月陆续重新开放之后,中国的经济也得以迅速恢复。今天从美国和中国的冠病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来看,中国的抗疫应算卓有成效。
目前的一个热门话题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积极推动美国采取经济去全球化政策,试图孤立中国,以制中国的崛起,继以维持霸权地位。基于这点,我想有必要分析中国近30年来已建立的经济结构,来看美国的围堵策略是否会成功。
根据联合国的产业分类,今天只有中国具有最齐全的工商业门类的工业体系,并且具有最完整又最高效的工业产业链与供应链,这是因为中国拥有数千万个优秀的工程师,以及勤劳的劳动队伍,高效的物流体系,人工智能化的经济生态,高效的政府,守法的社会,优质的教育,中国每年培养700万个大学生,其中60%是工科生。
中国将是未来主导人类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国家。原因有四个:
一、中国具有14亿人口的内需大市场,其中沿海八大城市的3亿人口已是中上的消费群;
二、中国的基建已是全球最新最有效的设施;
三、中国具有全球最具干劲的商业,金融和工业人才;
四、中国也有最健全的银行系统,最充裕的国库,最丰富的资源。
结论是,经过70年建构的经济全球化体系,把人类的经济融化成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国需要世界,世界也需要中国。同样的,中国需要美国。美国也需要中国。
美国的经济结构是服务行业占80%,工业只占13%。美国的GDP是21万亿美元,工业产值占GDP的13%,约2.7万亿美元;而中国的GDP是16万亿美元,工业产值占50%,即8万亿美元。这足以说明,今天美国称霸世界的是银行业,美元是最强势的国际货币,而中国的优势是工业。因此,中美两国应该是互补的,没有对抗的必要。经济去全球化不利全球人类,也行不通。
中美对抗到中美战争?
另一个热门的话题是:中美对抗会不会导致中美战争?
中美会否开战全看美国的意愿,但企业家必须有风险意识以防之。
二战以来,美国以世界警察自居,在全球建立多个军事基地,组建11个航母战斗群,每年国防开支达8000亿美元,以致国债迄今高达30万亿美元,每年利息高达7000亿美元,两项共达1万5000亿美元,国债累累,国家预算年年赤字将近2万亿美元。
《中国经济的十字路口》认为香港的国安法有违人权,将导致在港外企离港。香港的主要经济重心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是外资进入中国14亿人口大市场的服务窗口。
如果世界看好中国,就需要香港这个窗口。香港的汇丰,渣打银行更是香港的货币发行者,这个特殊地位价值几何?另外,在港的许多国际银行、保险、财务、租赁、投行、基金、商贸、会计、咨询、律师、税务等服务行业,其主要业务对象是14亿人口的大陆市场以及东南亚市场,这些外企会离港吗?
当今许多维护香港人权的西方国家,似乎忘记了英国人用枪弹强迫清朝中国通商和贩卖鸦片的黑暗历史。英国人必须有自知之明,而对中国人民羞言人权。
香港特区政府一年多来非常克制,面对暴徒,耐心劝导,警察被打,仍是苦苦忍受。一年多来公共设施与经济已受严重破坏,现在被迫推行国安法,此举深受广大社会欢迎。
反观美国,当有色人种在街上游行示威,抗议种族歧视,特朗普就形容这些人为暴徒,并在第六天就动员军警镇压。而之前在香港游行示威,袭击警察,纵火伤人的“黑衣人”,美国当局就称他们为“自由战士”。欧美国家的双重标准,虚伪霸道,实在令人发指。
文章最后建议中国最好追随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的运作方式,方能继续前进。这我一点都不担心。中国人是好学的,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1987年,邓小平决定政策开放的第一步,就是派3万多名大学生到西方国家学习,后续每年在外的留学生平均高达60万人,30多年来总数约达1000多万人。每年所付学习费数十亿美元,但特朗普却说中国人偷他们的科技,很不符合逻辑。
无论如何,中国人民应该承认西方的教育家对中国的贡献,我们也应该接受陆克文和荣大聂的建议,好好向西方学习。
本文转自《联合早报》,作者:印尼力宝集团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李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