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希望工程走进非洲”项目在坦桑尼亚正式启动,坦桑尼亚总统基奎特(中)和卢星宇(右二)。
“富二代(Second Rich Generation)”是一个华文新词汇,特指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子女。这批人大多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成长过程中享有优越的物质条件,已经或即将继承过亿家产,但也面临着基业传承和人生定位的巨大挑战。
公众往往把富二代等同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媒体也乐于把富二代炒作成挥金如土、不思进取的群体。显然,这样的理解是不准确的,这样的定论也是不公平的。“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无疑固然很幸运,他们不需要经历父辈创业的艰辛,与同龄人相比,拥有更多的物质和社会资源,但富二代并非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其中不乏各类青年才俊。
有些富二代在商业和慈善两方面接手父辈的事业。这些人大多接受过西方教育,同时受到父辈多年行善的影响,将慈善作为推广企业形象、扩大社会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如:福耀玻璃创始人曹德旺之子曹晖、碧桂园创始人杨国强之女杨惠妍、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之女宗馥莉、新希望创始人刘永好之女刘畅等等。近年来,或出于家教传承,或出于自我觉醒,他们中涌现出了一批“慈二代”–投身慈善事业的富二代。慈二代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致力于通过慈善公益改变社会。
例如,泰康人寿创始人陈东升之子陈奕伦在美国读高中时就发起了“PEER毅恒挚友计划”,组织海外中国留学生为贵州、湖南、甘肃的贫困乡村支教长达六年。2012年,从哈佛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后,他没有选择去华尔街工作,而是只身来到贵州景阳乡做起了村官。他认为,这样的成长经历非常宝贵,不比去大公司工作差。
在美国,相当多的富裕家庭通过成立家庭基金会或参与慈善组织的方式为子女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远的如,洛克菲勒(Rockfellor)家族、福特(Ford)家族、卡耐基(Carnegie)家族,流芳百年,传为佳话;近的有,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之女艾玛·布隆伯格(Emma Bloomberg)在美国罗宾汉基金会(Robin Hood Foundation)全职工作,还担任纽约多家慈善机构的理事;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之女安德莉亚·索罗斯(Andrea Soros)创办了利众基金会(Trace Foundation),旨在促进中国西部地区的文化传承和可持续发展。
让富二代成为慈二代,既符合公众的期盼、社会的需要,也有利于家业长青。富二代从事慈善,可以传承家族价值观,可以增强家族凝聚力,可以获取必要的知识和经验,甚至还可以节省税务开支。
然而,做了慈二代的富二代依然会受到各种非议甚至责难。满腔热情的慈二代对此显然准备不足。这方面最典型的要数卢星宇。
她是中国天九儒商投资集团董事长卢俊卿之女,早在2010年24岁之际,就担任“中非希望工程”执行主席兼秘书长,管理20亿元人民币(约4亿新元)的善款,并表示要将此作为“终身的职业”。没想到,公众的非议之声如潮水般涌来,有质疑动机的,有质疑能力的,有质疑透明度的,甚至还有人将其与一桩慈善丑闻的女主角硬扯在一起,称其为“卢美美”。这使卢星宇备感委屈,慨叹“做好事还被人说啊唉”。一个很有意义的跨国慈善项目也因此陷入了募款窘境。质疑者的心理非常复杂,但也不难揣测。
这其中既有羡慕、嫉妒、恨,也有蔑视、不服、愤。其实,富二代以父辈的财富为基础从事慈善,无论其项目管理的水平高或低,无论其个人炫耀的成分多或少,只要客观效果有益于社会,就应该给予鼓励和包容。
财富越多意味着责任越重、压力越大。在父辈光环的笼罩下,慈二代必须更早地承担社会责任,捐献更多的资金,才不负众望,真是“压力山大”。中国大陆知名的富二代组织“接力中国”成立后,有不少机构慕名前来,为各种慈善项目募款。但富二代现在大多还没掌握财政大权,因此使不上力,也找不到创新点,发起人常常为此感到头疼。相形之下,成立稍早的香港富二代组织“百仁基金”,其公益理念和行动力要领先一步。“百仁基金”号召会员以集体的名义做慈善,各自拿出业余时间,亲力亲为,深入社区,改善贫富悬殊等社会问题。
慈善是富人洗涤良心的产业?
富二代与其父辈的成长经历及社会环境迥异,因而对慈善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例如:有些人不认同直接捐赠的传统方式,而是愿意把钱捐给自己信任的慈善机构;有些人更愿意去慈善机构担任理事,利用企业家的特长,让善款发挥更大效用。当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宣布将99%的财富捐给慈善事业时,他的小儿子彼得•巴菲特(Peter Buffet)却在《纽约时报》大唱反调,批判慈善是富人“洗涤良心”的虚伪产业,只是为了“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他认为,慈善行为只能保证穷人不造反;慈善不是解决方案,恰恰是问题的根源。这些观点来自于他对社会的独特思考,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叛逆和不听话。只要发心是为了使世界更美好,我们就应该允许和鼓励富二代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做慈善。
未来10年,仅中国大陆就有约300万家民营企业面临换代,总资产超过3万亿美元。如此巨额的财富交接,不仅事关家业传承,而且事关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因此,富二代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如何顺利接棒,保障企业的平稳过渡和可持续发展。至于是否成为慈二代,则需要一个成长、思考和选择的过程。对此,大众既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必强求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