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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怅”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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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日前容许人民币贬值超过3%的决定,让人民币创下自1994年以来两天内的最大的变动幅度,全球股市、汇市、大宗商品、资产黄金、期货等市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随之波动,现在各国最担心的是中国经济增速能否保七。这样的现象可以归结为“新常态”,意味着中国经济已进入一个与过去三十多年高速增长期不同的新阶段。中国其实早已在各个领域开启了新常态模式,比如政治新常态——在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依法治国方面形成新常态;外交新常态——在国际关系和外交战略方面形成新常态。读懂新常态,才能了解中国。
 

经济放步子更稳健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最近提出了“腾笼换鸟、凤凰涅槃”(“两只鸟论”):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要求“转方式、调结构”必须向纵深推进。大背景是:今年8月中国制造业状况连续第六个月恶化,经济增速保七的风险加大。中国可能不再为世界经济遮风挡雨了,因为她自己已经进入了“新常态”。对此,全球商界和学界领袖在“慧眼中国环球论坛”上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并普遍认为中国经济具有足够的韧性和潜力,增速放慢但步伐会更稳健。
 
         中国最近发布的制造业数据创多年新低。媒体普遍认为这显示中国经济内需和外需双重疲软,经济下行恐怕还没有见底,2015年经济增长速度保七的风险加大。今年7月份,中国的电力消费比去年同期下降了1.3%,汽车销售则下跌到了2014年2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而与此同时,一些大型百货公司正在关门,原因是没有顾客光顾。中央政府方面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降低利率,而最近,又决定让人民币价值下跌。尽管如此,股市和房市的仍然在走弱。

 
         经济全面疲态已现
 
         中国商务部发言人沈丹阳日前表示,中国外贸比预想更加严峻复杂,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外部需求严重不足。7月份中国出口同比下降8.9%,出口先导指数为34.1,已连续5个月下滑,表明今年三季度出口压力仍然较大。
 
         外来投资增速放缓也对中国经济产生冲击。根据投行NN投资伙伴的数据,在截至7月底的13个月里,包括中国在内的19个最大新兴市场经济体资本净流出总量达9402亿美元,近乎两倍于2008年至2009年金融危机时三个季度的4800亿美元净流出总量。随着美联储加息预期增强,新兴市场资本流出可能提速。
 
         通缩压力依然严峻。在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暴跌冲击下,中国工业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已连续41个月负增长,对制造业乃至整体经济都有不利影响。
 
         一位在江苏经商的徐先生对媒体表示:“现在大家都在保本或亏本,很多企业都在裁员。我身边很多从事制造业的朋友采取的办法是上一天班休息一天。在我老家江苏泰州有一家企业是江苏兴达钢帘线股份有限公司,是亚洲最大世界第四的汽车轮胎用钢帘线生产基地。企业鼎盛时有七万员工,现在顶多剩两万多人,也是上一天半休息一天。以前,在我接触的商圈朋友当中,你要借个百八十万很容易,现在你要能借到十万八万就不得了。此外,我身边的娱乐和餐饮业受到经济不景气的很大影响,现在大的餐饮业都不行了,带来小饭店和大排挡的生意兴旺,因为不在大饭店吃饭省钱。”
 
        彭博社发布的调查显示,中国上半年的实际经济增长速度仅为6.3%,低于中国官方公布的7%,同时,其预测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速为6.6%,经济增长潜力为7%。经济潜力和市场对经济增长预测之间的差距,凸显中国经济正处于周期性的下行阶段,因此,中国政府也将实施更为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增加财政支出。彭博社预测,中国今年下半年月度GDP增速都将在7%以下,其中7月GDP增速为6.6%。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兼教授林毅夫((Justin Yifu Lin))先生并不这样认为,他指出如果中国继续推动国内消费需求和投资,中国经济将在未来几年保持年均7%的增长,甚至还能有达到8%的潜力,而能否达到8%,则取决于国内外形势,尤其是在发达国家经济仍未完全复苏的背景下,中国出口尚存压力。他认为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投资的增长空间还非常大,有投资就会创造就业,消费也会随就业的增长而增长。
 
        劳动力市场正面临重压
 
        尽管中国将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从去年的7.5%降低至7%,但截至到今年3月的官方就业数据显示,中国失业率目前仍然维持在4.05%,比去年同期4.1%略微下降。今年第一季度新增就业岗位为324万个,较去年同期344万个降幅也较小。
 
        但是《纽约时报》认为中国因为未将农民工失业人数统计在内,而缺少可靠的失业统计数据,劳动力市场正面临重压。薪水的增长速度不比消费物价快。数百万中国人在找工作。
 
        23岁的周平3年前离开中国中部地区前往广东省的广州市,并在一家制衣厂找到了剪裁面料的工作。他在3个月后失业了,没能找到新工作。“竞争太激烈了,每份工作都有很多人争抢,”他说。“但我还没有回到家乡的计划。我朋友让我轮流睡他的双层床。”
 
       普遍性的失业在中国一个敏感问题。领导层曾表态,如果就业市场依旧强劲,经济增长放缓是可以接受的。任何不稳定都会引发有关政府是否能在应对经济放缓的同时实现全球目标的内部争论。清华大学经济学家李稻葵教授表示,如果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无法实现提高生活水平的目标,“这会削弱政权的长期可持续性。”
 
        目前中国的出口业务遇到了困难。随着海外特别是欧洲需求的疲软,家具企业销量下滑。中国国内家庭的消费也减少了,因为不断下探的房屋销量和房地产价格意味着,装修行业不再需要更多人手了。“过去一年里,广州地区的很多家具厂都倒闭了,”广州家用桑拿设备生产商宏远家具制造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王女士表示。该公司通过进军澳大利亚,来帮助抵消欧洲市场需求的减少。
 
        据《纽约时报》报道,随着销售额下降、工厂倒闭,罢工和其他工人运动一直在增加。中国劳工通讯(China Labor Bulletin)称,这类活动已经从4年前的每月12起左右,增加到了现在的每月近200起。中国劳工通讯是一个呼吁集体谈判权的非营利机构,总部在香港。
 
        8月4日,展恒玩具电子(东莞)有限公司的700名员工高声抗议示威,索要拖欠的工资。早前,该公司的管理层突然离开,停止支付工人工资。在中国,管理层消失这种现象很常见。如果留下来,破产企业的管理人员可能会被警方扣押。警方会寻找高管挪用公款的迹象,并试图迫使他们自掏腰包还债。
 

 
        新常态增速保七的途径和意义
 
         对于奉行“稳定压倒一切”社会治理理念的中国政府而言,保GDP增速就是保就业,保就业就是保稳定,中国将如何实现保七,以及其经济转型对于亚细安国家会带来何种影响成为各方的关注点。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前香港特首董建华(Chee-hwa Tung)先生在“慧眼中国环球论坛”上发表的主旨演讲中指出,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体,尤其是在当今国际经济形势仍然持续受到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的背景下,实现“软着陆”和“新常态”并不容易。
 
        在“新常态”的背景下,一些问题也会随之出现,其中之一便是区域和产业发展不平衡现象加剧。董建华说,那些积极寻求产业升级和经济转型的区域将能够维持较快的经济增速,而反应较慢的地区则会受到打击。他同时指出,在“新常态”下,中国经济中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占比已经有所变化,而包括IT、高端设备制造以及电子商务等新兴产业将成为经济增长的引擎。
 
        董建华还指出,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新的经济结构发展模式将出现,传统意义上对于数据和趋势的解读也必须随之做出调整。他举例表示,很多人担心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后将导致就业率下降。但事实上,服务业每制造一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将比制造业多创造1/3的工作岗位。也就是说,尽管中国的经济增速已经从过去的10%下降到7%,就业率仍然会保持稳定。
 
        林毅夫认为,促进消费增长首先要增加居民收入,而收入增长有赖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与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紧密相关。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面临很多结构性问题,产业升级将产生大量投资和完善基础设施建设的机会。此外,中国是世界上拥有最多外汇储备的国家之一,这使得中国的情况与其他经济体也有所不同。
 
        “中国投资机会很多、加之资源丰富,中国将保持较高的投资增长率。较高的投资增长率将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居民收入和消费也将随之增长。如果中国能继续推动内需增长,中国经济今年将保持7%的增长。”
 
         美国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亚洲项目高级研究员黄育川(Huang Yukon)认为,中国若能做好城市化、国有企业和服务业、创新与技术转移三方面的改革重组,中国经济未来将有很大希望继续维持7%的增长速度。
 
        黄育川认为,中国经济发展影响其他国家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投资,比如“一带一路”、亚投行等,未来十年里,中国会有更多资本流向国外。二是贸易,十年前中国对于亚细安国家是贸易顺差国,现在则是贸易逆差国,这是根本性的变化。这和全球经济放缓有关,也和中国的增长变缓有关。
 
        印度尼西亚(印尼)前贸易部长、前旅游与创意经济部部长冯慧兰(Mari Elka Pangestu)博士表示,中国经济转型将影响到东南亚国家进出口贸易行业,并加速东南亚国家的市场调整步伐。在经济增速放缓的影响下,中国进口需求减缓,以出口贸易为主要经济增长动力的东南亚各国需要重组出口货品种类,使出口货品更加多元化。同时,当国际贸易市场情况增速不如预期时,东南亚国家应察觉到市场多元化的重要性,通过其他市场的增长弥补不足。
 
       她指出,随着中国工业的转型,“世界工厂”地位将逐渐往缅甸、老挝等国家转移。未来10至15年东南亚人口红利依然存在,东南亚国家如想乘中国经济转型的东风发展,需要更开放的市场以及更融合的国际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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